楔子

世界各地都发生过砍头命案,台湾也不例外。台湾第一件发生的砍头命案距今已有好几十年了,被害人是一位退伍军人。现在他的头颅仍在内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里,是杨日松博士的收藏。那颗头颅的毛发至今还在生长,科学的解释有二:一是毛囊尚未死亡;二是头骨内的毛发跑出来了,但是灵学上认为被害人尚有冤屈。

另外要提的是一件家庭悲剧。一位高中生放暑假时,因为爸爸上班,妈妈出国,经常一人无聊在家。一天,这位不喜欢运动的高中生突发奇想想参加营以排遣寂寞,并立刻到杂物柜想把小时候玩的足球找出来。因为柜子里的东西相当多,他又不想一样一样地搬出来,所以伸手进去找。最后他摸到一个球体,费力拉出来后,震惊地发现居然是妈妈的头颅,原来爸爸说妈妈出国这件事,全都是谎言。

最后要提的是,一则被封锁的新闻。十几年前,在台北县的一所高职,警察从学校中某位美术老师的专属画室里,发现了十几具女尸,全部都没有头颅。这位老师供称人全是他杀的,因为为了完成极致的画作,所以他需要真人的无头儿。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头颅被藏在哪里,那位老师死都不肯讲,因为他认为,那些躯体没有头颅才是最完美的比例,警察没办法只好出动人马,自行搜索,但是却无功而返。因此,这件案子就随着那位老师被枪毙,草草了结。

然而,这些头颅堆起的坟冢,似乎不想结案,他们有话要说……

笔仙

华成工商,位于台北县和台北市的交界处,是一所具有颇多类科的职业学校,名气不算太小。至于外观,和一般的学校没两样,白色的校门,三列教学大楼,形成一个“口”字形,而中央置有一座操场,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后方另有一栋两层类似学生宿舍的封闭式建筑。

星期六下午,除了留守的教职员和运动的外,校园里并没有太多人,包括地下室的社团活动中心也是一样,空空荡荡的,大概只有灵学研究社的社办里还有人在。

灵学研究社因为没有太多活动,再加上长期被训导主任打压,所以已经面临倒社的威胁,现在只剩下十人左右,而今天社长谢孝诚就特地利用假日,找来担任干部的社员古欣洁和李恭伟,希望能挽救这个局面。

孝诚现在是美工二年级,身高颇高,体重也不小,虽然外表看起来很爱玩,但是脑子里其实充满着和灵异有关的事,是现任的灵学研究社社长。欣洁是资管二年级,喜欢追求时尚,她加入灵学研究社起初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前任社长,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加入不久后,那位前任社长就被退学了,所以社团现在对她而言,只是消磨时间的活动。恭伟是机工二年级,外表和一般没两样,但是多了一股书卷气。他喜欢思考灵学和科学的关系,他喜欢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鬼故事,所以经常被孝诚认为是来踢馆的人。

“怎么样,你们想出办法了没?”孝诚曲着身子向前,以期待的眼光看着另外两人。

桌子对面的欣洁和恭伟似乎完全没有准备就来开会,因此只好沉默相对,使得周围充满尴尬的气氛。

“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看来只好用我的点子了。”孝诚语气中充满着无奈,并顺手将桌上的一迭纸张丢给欣洁和恭伟,“这是阿伯学长留下来的资料,你们看一下。”欣洁和恭伟拿到那堆资料后,稍微翻了一下,过不了一会儿,欣洁就将资料全部塞给恭伟,明显不太想继续看下去。

“这不是很久以前的故事吗?什么美术老师砍人头之类的,大家哪会有兴趣啊!”欣洁颇有埋怨地说。

“先听我说嘛,其实阿伯学长早就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所以从去年开始就在调查这件事,只是调查不到一半,他就被退学了。”孝诚充满自信地继续讲,“我看了一下阿伯学长的笔记,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如果我们能完成学长的遗愿,一定可以引起学校骚动,到时候我们社团一定会很屌。”

“不要讲得学长好像死了一样好不好。”欣洁似乎对自己的心上人感到不平。

此时,恭伟仍静静地翻着那堆数据,最后一页写着,“我在上一届年的毕业纪念册中,发现美工乙班的学姐都留言,希望同班的学姐张紫玲能早日安息,由于上一届年和传言的砍头案发生时间非常接近,所以我怀疑她是被害人之一。”

“恭伟,你觉得怎么样?”孝诚想听听恭伟的意见。

“我们可以先问问她的同学,确定她的死因,再决定要不要查下去。”

“我早就想到了,也问了五六个学姐,她们说虽然不很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而且……”孝诚的音量突然变得有点小。

“而且什么?”

“张紫玲尸体被发现后那几天,她的同学几乎全部都做了相同的梦,就是他们班在上课时,突然从走廊传来脚步声,使得老师和同学都静下来,而且心里都感到很不安,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停在的气氛。

“我居然会被你们说服,我一定是疯了。”欣洁缓缓跟在孝诚和恭伟的后面,并不时抱怨。

“孝诚,我也觉得这不是很好的办法,什么笔仙、碟仙其实都只是人的心理作用而已啦。”恭伟附和着。

“试试而已,又不会死。”孝诚不悦地回答二人。

孝诚提议到学校后方的旧校舍,试图找出案发的美术工作室,再利用笔仙的方法寻找真相。由于旧校舍已经很久没人来过,显得肮脏不堪,墙壁到处都是黑色的污渍,而且因为是类似宿舍的封闭式建筑,所以颇为秽暗,孝诚三人只能靠着手电筒的光束,确定所走的方向。

三人一间一间寻找,最后来到二楼最内里的,孝诚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门旁左上角的牌子,上面显示“美术教室”四个字。

“应该就是这里了。”孝诚回头向另外二人示意之后,慢慢开门准备进去。

“不是这里吧,应该是那位老师的专属室才对吧。”欣洁认为孝诚似乎搞错了地方。

“可是这里的每一间教室我们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工作室,所以只有这里最有可能。”孝诚仍执意在这里实验。

进到美术后,孝诚用手电筒到处照,三人的视线跟着光束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前头是讲台和黑板,中间几乎是空荡一片,靠内侧墙壁的地方摆满了二十来架的画架和椅子,还有一张桌子,而四周贴满了素描画作,但是几乎都已泛黄,甚至破裂到只剩一角。

“天花板好像很潮湿?”恭伟看了一下木造的天花板。

“可能漏水吧。”孝诚一边随意地猜测,一边走向内侧墙壁,将桌子拖到中间。恭伟赶紧帮忙搬动椅子,但是心理却总觉得,这间教室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却又说不出是少了什么。

三人坐定位后,孝诚将手电筒摆在一旁照着桌上,并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随后三人便将右手共同握在笔上,并屏住呼吸,等待下一刻的来临。

“张紫玲,我们想找你。”孝诚小心翼翼地发问。

三人仔细盯着笔尖,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分钟,仍然是一片静默。

“张紫玲,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和其他人的头颅在哪里?我们非常愿意帮你。”孝诚不死心又继续发问。

“或许我们搞错方法了吧,好像必须在纸上写‘是’和‘否’,还要念一些咒什么的啊!”欣洁突然尖叫一声,放开了笔,因为她发现手电筒的光束突然闪烁不停,孝诚和恭伟也被这景象吓了一跳,而使笔从手中脱落,掉在桌上。

“应该只是快没电而已吧。”孝诚愣了一会儿后,将手慢慢靠近手电筒,轻轻把它拿起来,并先将开关关掉,又立刻赶紧打开。手电筒的光束恢复稳定,不再闪个不停。

“看吧,没事啦。”孝诚试图安慰欣洁。

一旁的恭伟把快到嘴的话又吞了进去,他本来想说,手电筒没电多半应该直接暗掉,而非一直闪烁,但是为了避免落井下石,于是忍住不讲。恭伟回过神后,发现孝诚和欣洁的完全不对劲,似乎很恐惧,而且静静地,不说一句话,此时他才发现,走廊外传来“叩叩叩……”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大声,明显是向美术教室走来。另外更不可思议的是,桌上的纸张上不晓得什么时候冒出了三个字——“在这里”。

“叩叩叩……”逐渐变大的脚步声最后在美术教室的门前停下来,孝诚三人屏住呼吸紧盯着门,“哐”的一声门随即被打开。

“好啊,又是你们灵学研究社。”是训导主任田仓,他脸色相当难看,言语中也充满着不悦,“我就觉得,为什么旧校舍里会有灯光。通通给我到训导处来!”

孝诚三人互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担忧,因为知道绝对免不了一顿训斥,无奈下只好微微低着头跟着主任走。此时,虽然大家情绪都还未稳定,但是恭伟还是不忘顺手将桌上的纸张带走。

阴庙

“x,老秃驴,骂这么久,都快要吃晚饭了。”孝诚一边骂,一边整理社办里的文件,准备回家。

“你看,我早就说这是烂主意,现在怎么办,他说要叫校长把我们社停掉耶。”欣洁无奈地在一旁埋怨,“也好啦,反正我受够了。”

“等一下,你们想想。”孝诚突然停下手边的,“老秃驴干吗这么激动,一定有鬼,换句话说,砍头那件事一定是真的,如果我们找到证据把它揭发,这样死得也会很有价值。”孝诚越说越激动,欣洁却回以白眼。

“你们没写这三个字吧。”恭伟突然打断孝诚和欣洁两人的对话,并将那张纸放在桌上。

三人不断地对看,虽然心中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希望有人能承认,然而结果还是令人失望,这也使得社办里有股异常的安静。

恭伟低下头盯着那三个字,好像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慢慢说出他的想法,“我想我们三个人都无法脱身了。”

晚上十点多,恭伟已经在房间里打了将近两小时的电话,经历下午的事情后,孝诚三人决定到图书馆影印1989年的毕业纪念册,并分成三份,准备打给张紫玲的全班同学,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但是到目前为止,恭伟这边所能找到的线索都仅止于张紫玲同学共同所做的那个梦而已。

“喂,请问许雅文在吗?”恭伟已经有点疲累了,看一看手上的名单,大约只剩四五人。

“我就是,请问你是?”

“学姐,你好,我是华成的学弟啦,我叫李恭伟,我是想请问你关于张紫玲学姐的事,不晓得可不可以?”恭伟表现得相当礼貌。

“你问这个干吗?”对方似乎颇为疑惑。

恭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对方表示能理解。

“有件事我很少跟别人说。紫玲最要好的同学是我,她的位子就在我的左后方,我们很喜欢,我还常常去她家玩。紫玲失踪时,我还到处找她,但是都找不到,我那时候很担心她,因为她不可能不告诉我她的行踪,而且在她失踪前,我感觉得出她的心情很坏,所以很怕她会出事……”对方稍微停顿,然后又继续,“就在她失踪后的一星期,我记得是下午第二堂课,我突然感觉紫玲的位子上好像有人,我侧着头想看看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很希望是错觉,但是我真得看到紫玲坐在她的座位上,头一直低低的,因为头发遮住的关系,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在哭,然后……”对方再一次停顿,而且语气中有些恐惧,“她的头突然断掉,从脖子掉到桌子上,我还清楚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因此大叫了一声,吓倒了所有的人。老师当我压力太大,要我回家休息,而我回过神时,发现紫玲的座位又是空空的了。过了没几天,老师就宣布紫玲的死讯,但是没说为什么。”

“你还记得张紫玲学姐的家在哪里吗?”恭伟试图转换话题。

“当然记得,因为她们家很特别。学弟,我跟你说,我知道紫玲一定有冤屈,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她。至于她的家……”

孝诚、欣洁和恭伟三人已经沿着山路走了快一小时,由于坡度有点陡,所以相当吃力,再加上三人不断地注意路旁,更是疲惫不堪。

“那个学姐到底是怎么说的啊。”欣洁语气有点抱怨。

“她说张紫玲学姐家是一座庙,沿着这山路走会先看到一阶梯,然后往下走就会看到了。”恭伟复述了一次昨晚得到的线索。

“怎么会有人家里是庙,还有干吗建在这种鬼地方啊?”孝诚也相当疑惑。

“她们家只有两个人,她和她妈妈,她妈妈好像是乩童,以前大家乐很流行的时候,她妈妈就干脆在这附近建了一间庙,供奉一些‘好兄弟’,帮人赢钱,不过大家乐不流行后,就几乎没人来了,连昨天那个学姐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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